玛丽·凯莱昂斯郡主是在巴黎一个修道院受的教育;法国太子妃玛丽·安托瓦内特[12]是她的教母。她长得天姿国色,嫁给了——据说是卖给了——冈特伯爵[13]。冈特当时在巴黎,在菲力普·奥尔良的宴会上赢了郡主的哥哥大笔的钱。冈特伯爵跟灰衣火枪团的德·拉·马尔什伯爵的决斗很有名;据一般人的传说,是因为这位军官(他当过王室侍从,很受王后的宠爱)妄图娶美貌的玛丽·凯莱昂斯郡主。德·拉·马尔什伯爵卧床养伤的时候,她嫁给了冈特伯爵,来到英国,在冈特府住下来,曾一时出入于威尔士亲王金碧辉煌的宫中。福克斯跟她祝过酒。莫里斯[14]和谢立丹曾写过诗颂扬她。马姆斯伯里[15]曾最潇洒地向她鞠躬;沃尔波尔[16]说她非常妩媚;德文郡公爵夫人[17]差不多都要忌妒她。但她被上流社会的这种疯狂的寻欢作乐吓坏了,生了两个儿子之后,就闭门不出,一心修行。斯泰恩侯爵喜欢享乐快活,难怪很少看见他跟这战战兢兢、沉默、迷信、郁郁寡欢的郡主在一起。
前面提到的汤姆·伊夫斯(在这部历史中他并不充当角色,只不过了解每家的经历和秘密罢了)了解关于斯泰恩侯爵夫人的更多情况,可能是真,也可能是假。“那女人在自己家里,”汤姆常说,“受到的屈辱,真是可怕。斯泰恩侯爵强迫她坐下来跟一些女人同桌吃饭;要是我,宁死也不愿让我老婆跟那些女人来往,比如克拉肯伯里爵士夫人、奇彭纳姆太太、法文秘书的妻子克吕什卡塞太太,总而言之,都是他宠爱的姘头(汤姆·伊夫斯要是能结识这些女人,杀了老婆做祭品也心甘情愿;她们要是向他鞠一躬,请他吃饭,他是巴不得)。你以为那个女人,出身于那个家族,跟波旁王室的人一样高傲,斯泰恩家的人只不过是昨天才发家的暴发户,只能做她家的听差(因为,他们毕竟不是冈特家族的正宗,只是一个次要的支派,而且来历不明);我是说(读者务必记住,一直是汤姆·伊夫斯在说话),你以为要是没有什么原因,斯泰恩侯爵夫人,英国最高傲的女人,会这么顺从地屈服于丈夫吗?呸!我告诉你,其中有秘密的理由。我告诉你,在流亡的法国贵族中,有个德·拉·马尔什神父,参加了皮塞叶和坦顿尼亚克发动的居贝隆事件[18];这人就是1886年斯泰恩侯爵与之决斗的灰衣火枪团的那个上校。他和侯爵夫人重逢了。上校神父在列塔尼给枪毙之后,斯泰恩侯爵夫人才走了这个极端,一心修行,至今如此。她天天跟指导神父密谈,每天上午都到西班牙广场去做弥撒。我在那里观察过她,就是说,我碰巧在那儿路过。她靠得住干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。除非做了亏心事,人们不会那么忧愁的。”汤姆·伊夫斯会心地点点头,又说,“靠得住,要是侯爵没有尚方宝剑对付她,那女人不可能这么服服帖帖的。”